Tuesday, October 31, 2006

再遊寶藏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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進入寶藏巖處的圍牆,充滿活力的標語。(攝影:jolene5719)

1. 再遊
 寶藏巖。上次來的時候是兩年前,為了採訪參加台北雙年展的葉偉立與劉和讓,兩年後,雙年展又來了,然而這次他們沒參展,也不再是合作的伙伴,各自發展創作。但葉偉立還一直住在這裡,和他的partner吳語心,連續三間整理過的屋子,分別做為展示寶藏巖寶藏的博物館、工作用空間與暗房,以及喝茶照相館本店(同時也是葉偉立或吳語心在這裡的棲身之處)。
 這次是為了台北市文化局辦的「台北藏寶——看見寶藏巖」的活動。活動廣告上寫著:「『台北藏寶』是台北市政府揭示城市隱逸靈魂的宣言!也是一項城市人回到自然懷抱、重建人際倫理的計畫!」關於文化局、居民、駐村藝術家三造之間,我已聽過太多不同的「立場」與「發言」,唯獨沒從居民的口中聽過隻字片語。
 我不是田野調查者,也不是憤恨不平想伸張什麼的正義之士。那天聽廖咸浩來學校演講,他說,台北市文化局的文化政策之一是「關懷弱勢」。我甚至可以非常鄉愿而粗糙地丟出一句批評:「真正的弱勢是沒有聲音的。」菁英們決定了弱勢,再決定怎麼安頓(處置)你們。具有一點點左派理想的文化首長能有這般遠見已經要偷笑了,台北市民。批評是既簡單又複雜的一個動作,來寶藏巖這天,我不想批評什麼,只是想來看看這個地方。

02. 天線寶寶
 我遲到了半小時。走到主舞台這邊的時候,廖局長已經結束了致詞。舞台上是台北國際藝術村的執行長蘇瑤華解說著活動。局長正與人討論,我經過並與他打了招呼。天氣很好的寶藏巖,除了有剖面外露的壁立屋舍之外,今天有當代藝術相伴,鈴木貴彥的透明旗到處飄揚,黃蘭雅的仿生創作,依傍半毀的房舍與樹木如刺般生長。在進來這裡的路上,黃沛瑩以鐵管黏製而成的紅色另類燈罩,在籃球場的藝術市集前面當引路燈。
 台北藝術大學的舞蹈系同學演出三齣舞碼,從一男一女的老派浪漫舞蹈到二女如西部牛仔般地推拉、暗算,再到最後三女一男在「家庭電影俱樂部」前的爭寵劇情,尤其最後穿著旗袍病態捧心的誇張舞者……這一切非常酸地諷刺了寶藏巖的現狀和情調一二,用一種畫面來形容,大概就是「站在破敗房子前面看眾人爭奪所謂權利的退伍老兵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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家庭電影俱樂部提供大家茶餘飯後的娛樂。(攝影:jolene5719)
 在植滿各式香料蔬果的草圃,有小木板寫著植栽名字。小白菜,香茅,木瓜,蒜頭,空心菜……,綠色菜園和藍天之間夾著千層派一樣錯落的樓房,最高那間,一位阿伯穿著汗衫往下看著正在熱鬧發生的一切。他站的陽台外面,還掛了一隻黃色的天線寶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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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,,,天線寶寶太小了。就在右上角……(攝影:jolene5719)


03. 砌一堵牆然後放水填滿
 我的手臂被蚊子叮了好幾個包。爬上階梯,我要去看今天開放的藝術家工作室。
 這裡的巷弄不清,大概只有威尼斯的水巷可以比擬。地圖無用,入口里民辦公室牆上的十來個信箱,就說明了裡面路不好找的處境。
 首先路過「身聲演繹劇場」。室內掛滿了純粹裝飾或者可以發出聲音的樂器。牆面上則是以炭筆畫的線條圖騰。看店的人說:「所有的樂器都可以拿起來敲打喔!」並且拿起一隻非洲鼓咚咚地打了起來,邀我加入。我問:「你們平常也在這裡嗎?」她說不。只是為了這次展覽來布置成這樣。
 日本藝術家大塚麻子(Asako Ostuka)抱著她兩歲不到的可愛小男孩。她製作了許多T-shirt,張掛在房間裡。工作室最裡面一個房間,還有幽暗的一角,擺放小如神像的玩偶,像被供奉似地。危顫顫的小樓梯,通往樓上黃真倫(Allen Wong)和楊若梅的工作室。這對情侶檔一個香港人,一個客家人,分別拍照和書寫,對象是寶藏巖的貓咪。在一個還有浴缸的房間,掛滿了貓的照片。他們認為貓能夠出入人所未能的空間,翻縱、跳躍,再鑽入牆角細縫,捕捉貓的身影不是要拍惹人憐愛的大隻貓,而是發現生物與空間的新關係。
 來到葉偉立和吳語心的工作室。和我上次來的時候有些不同了。葉偉立引我們上樓從屋頂平台看景。他們花了好些時間整理這三間房子和周圍的環境。叼著菸的葉偉立還是一樣看起來恍恍地,穿著他的藍白人字拖鞋,緩緩講著最近這裡的事情。可能這些都早被考慮進去了,我總這樣覺得。這一切還被我停放在「等待釐清」的部分。至於語心帶我們過去看的花園與池塘,非常神奇地把人家要拆的房子改建為小庭園。砌一堵牆然後放水填滿,植物對寶藏巖來說是基本地景,無論在屋頂、花盆,還是水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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鳥瞰葉偉立和吳語心整理的小花園。(攝影:jolene5719)

 李國民的工作室,則幾乎是吳中煒的基地。隨地起碑的告示牌,有意義或者無意義的,尤其一張「不要欺負寶藏巖」是最醒目者。我走進屋內,中午吃剩的飯菜還在桌上,房子裡堆滿雜物,牆上盡是塗鴉。或許,這就是最基進的反抗?我得好好想一想關於權利義務,和社會資源這件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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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要欺負寶藏巖(?!)(攝影:jolene5719)


04. 寶藏嚴
 離開寶藏巖的時候,經過那座鎮山之廟,寶藏巖寺。旋開水龍頭,冰涼的自來水沖在手臂上。被蚊子咬的地方依然紅腫,愈來愈大。以指甲強力按壓,想以痛感止癢,終究那些壓痕不敵腫的力量,又被撐平了。
 來到籃球場的市集,沒有敦南誠品前面攤販的機警生殺之氣(畢竟得躲罰單),也沒有南海藝廊的花樣繁多。某位攤主看我不停抱怨蚊子可惡,主動拿出防蚊液相借。我並沒有因此買她的東西,反而買了隔壁兩位戴著漂亮牛仔帽的小女生賣的德國1974年玩具人PLAYMOBILE。一隻人50元,馬也是50元。我開心地挑選了德國郵差造形及其他三位伙伴,外加一組野餐桌及杯盤,殺價不成,最後還是以250元成交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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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些玩具後來排在家中某處(攝影:jolene5719)
 離開寶藏巖的時候活動還沒結束。來這裡做了一天相擾的訪客,看了一些微笑到有點僵硬的展覽。整天下來讓我印象最深的前三個畫面,除了前述老伯家陽台掛著的黃色天線寶寶,還有里民辦公室外面,貼著昔日生活照的公布欄——旁邊鋁製的框上焊著「寶藏嚴」三個大字。最後,則是無所不在的台北市政府文化局公告,「寶藏巖共生聚落中繼住宅申請作業」(其中一張因為染了水漬,局長的印鑑糊成一片……)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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局長……(攝影:jolene5719)

 那次局長演講時曾說:「關懷弱勢就是照顧多數。」

8 comments:

Anonymous said...

寶藏巖

很有感覺的地方

Anonymous said...

那地方很怪,它會出現剛開始時或許有不得已的原因,但是違建本來就不應該,也不應該住在那裡,現在要重視的是解決與幫助真正弱勢的居民,而不是以藝術家的名義住進去搞些有的沒的,這樣真的會有幫助嗎 ?

jolene5719 said...

blackbrain::

嗯,我也覺得那裡對我這樣一個台北鄉巴佬而言,很有「異鄉情調」(哈哈)。一個很容易濫情的地方。假如你有興趣,可以去走走,拍照,應該不錯。

從台北市汀州路三段230巷上去。它在巷底。
捷運坐到公館站1號出口,往後面汀州路方向走便得。


匿名者::
我也還在思考藝術家進駐的意義。事實上,藝術家進駐會有它的效用吧,但凡事都有兩面。我覺得我沒有立場去犬儒地任意批評,尤其是以一種「因為什麼身份所以你有原罪」的角度魯莽評論。假使,藝術(或者藝術家進駐)有積極的社會功能(目前只是假設),那它會如何發生感染力,又會讓這個地方/這件事情產生什麼樣的質變?這需要時間回答。

再者,或許有一個更大的問題在背後(我也很想知道答案):社會需要藝術嗎?如果是,證明給我們看。

Anonymous said...

無所事事的人需要藝術。

jolene5719 said...

黑眼圈::
歐歐,我每天無事忙
不知道在幹嘛
我好像也需要藝術(藝術.......不要走......)

Anonymous said...

1. 我始終找不到你的天線保保耶...
2. 250的玩具人PLAYMOBILE好像不錯說,我有一組長的有些像的,但我想可能是不同系列的商品.
一來年代算是新的,再者我的那組跟人偶配成對的是一隻四腳可動可乘坐的雄貓,而且嘴巴可以發射一些...嗯,光束砲之類的東西...

Anonymous said...

在蚊子咬的包上用原子筆圈起來,就不會癢也會很快消腫,可是每次明明很認真說大家都覺得這位先生您真是愛開玩笑....天哪我說的是真的

Anonymous said...

廖咸浩怎有左派思想?他是文化政客啊!